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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病房》站在生命的洪流中思考,文章留言有奖丨【生涯电影院】

2016-10-28 黄素菲 北森生涯



可读性与思考性并存的“生涯电影院”不定期地又和大家见面了,今天为大家带来了阳明大学黄素菲老师的全新影片生涯解读,俗话说:“1000个人眼中有1000个哈姆雷特”,其实1000个人眼中对同一部影片的解读角度也会有1000种的不同。站在生涯的角度去观赏和思考影片又会有什么不同的内容呈现呢?


那么,下面和生涯豆一起Enjoy:



作者:黄素菲

国立阳明大学人文与社会教育中心副教授

剧情简介


本片主要描述一位研究17世纪古诗的博士–薇薇安(爱玛·汤 普森饰演)面对癌症的故事,她从克拉医生(克里斯托弗洛伊)口 中得知自己已经罹患卵巢癌末期,整个人生就此扭曲变化。


剧情围绕在这位抗癌女战士,从得知自己罹患癌症开始,薇薇安 面对多次痛苦折腾的化疗,但她始终不屈不挠,正因为生命中 所遭受到的苦痛,更加能思考生命真实存在的意义。


剧中丰富的自我对话,内心挣扎的历程,让观众跟随着她的 内心起伏,感受到那份对生命的坚持与勇敢。她面对生命的省 思,以及体验生命真正意义,一路辛苦走来,经历许多痛苦, 最后勇敢面对死亡,令人为之动容。


影片生涯导读


病人的世界只缩小到病床一样大,病人花多少时间了解这个事实,病人就已经躺在病床上这么多时间。病人就躺在病床上,不可能在任何其他地方,床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在病床上,病人经历一种缓慢的枯竭,像是在生命的核心放弃生命。


死亡只能接受,无法征服


英国文学教授贝宁,是一个治学严谨一丝不苟的学者,在罹患末期移转性的卵巢癌时,冷静的遵从医嘱,进行实验性的重剂量化疗处遇。贝宁甚至曾经幻想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努力熬完临床试验,会被医师感谢并写在论文上,实际上可能只有她的卵巢癌细胞的名称和特性会被仔细描述,并且归功于医师的处遇有方,而她的名字其实会被完全遗忘。




贝宁有种看透生死本质的幽默感,以一种旁观者的位置在自述。是她的过渡冷静与理性,使得医师那么冷漠?还是医师们真的很难视病犹亲?成为病人并不容易,有些时候我们并没有准备好要当病人,我们都带着俗世的自己成为病人,贝宁刚开始也是带着原来的身份住院的。


X 光检查员问:「医生是谁?」(Who is the Doctor?)贝宁教授以为他问的是:这个教授是谁?她脱口而出说:「我是英国文学教授」,其实他问的是主治医师是谁?




影片场景中的几个医病关系,都让人心生畏惧。例如,主治医师宣布病情时,还若无其事地跟病人聊天,谈论同为教授身份如何对学生失望等等;虽然贝宁早已签署DNR 拒绝急救,却被医师强行急救,只因为她是临床研究的个案,充分显现出临床医学价值凌驾于个人意愿之上;


贝宁接受阴道触诊检查的医师,恰好曾经是所教授文学课上的学生,一边做妇科检查,一边和她讨论在她英国文学课的上课经验,医病关系界线重迭不清时,实在令人不禁要审慎思索医病关系中,如何面对人性尊严的伦理实践。


后来贝宁问他:「你为何选择肿瘤科?」这个医师非常兴致勃勃的回答,是因为欣赏癌细胞生长不受限制的奥妙,医师在赞叹癌细胞「永生」的奥妙,却无视于病人生命正在受癌细胞的摧残,再一次显露出医学研究价值凌驾于病人现实的痛苦之上。




贝宁思索着当死亡不再抽象是眼前的真实,使得她不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千真万确的了。我不禁思索:学术理性的温度何在?学术理性与生命价值孰重孰轻?


贝宁亲临现场作为医疗场域的临床病体,重新对自己对生命的态度产生极为深切的回顾与反省,她体会到医师本位主义的医病关系,使她被放在一种边缘、漠视的位置,一如她长期以来的师生关系,她在课堂上对学生苛求与不近情理,也使得她的学生被她的教授「本位主义」所压迫。




当苏西护士问医师:「你有想过生命价值一类的东西吗?」杰森医师反讽的问:「你们护理学校念什么?」这也反映出当今医疗文化的特征:生物医学研究才是王道,人文关怀等而次之。病人最需要的是贴心的陪伴,实际上,苏西体贴的理解、照料与人性关怀,才是重要的生命价值之实践。


贝宁教授是研究十七世纪诗人John Donne 的权威学者,她在谈论生死时,有着相当深厚、复杂的哲学思考,这源自小时候就对「字词」十分着迷,她问爸爸:「Somnolence 是甚么意思?」就是想要睡觉(sleepy) 的意思,童书文字却要用生涩难懂的Somnolence,而不用浅显易懂的sleepy。


我不禁想哲学或诗一方面想要以简驭繁,一方面又化简为繁,当然在这部电影中是要隐喻:死亡不是文字游戏,而是生命的事实。




贝宁的启蒙导师伊莲艾特金(Eileen Atkins)曾就字面上漂亮地分析了Donne的诗句给贝宁听,她说:在Donne 的诗里,死亡,是一个逗号,一个暂停(Death is a comma, a pause.)。


John Donne 对死亡内涵的诠释是:「死亡,你不必骄傲,虽然人们视你为敬畏可怕的象征⋯」;「凭借着智慧来战胜他的敌人,最终在于能跨越生死和永生的藩篱⋯」。其实这仍旧是在抗拒死亡。「死亡必须死去」此一诗句,正刻画出西方文化对死亡的态度:征服死亡,而非接受死亡。




John Donne (1572-1631) 原诗如下:

Holy Sonnets: Death, be not proud.

死亡,你不必骄狂。


Death, be not proud, though some have called thee

虽然人们称你为强大而且可怕,


Mighty and dreadful, for thou art not so…

但你并不是那样,


One short sleep past, we wake eternally,

在短暂的睡眠之后,人们永远苏醒,


And death shall be no more, Death, thou shalt die.

死亡就不再了,死亡,你定要死。




本片题目”Wit”(机智),用来指称John Donne 的诗的机妙与巧智,是贝宁教授一生追求的知识;但她的老师爱丝芙教授告诉她,John Donne 写的是”Truth”(真相),这才是生命的核心。陪伴她坚定走完人生的,正是对”Truth”(真相)的信仰。不离不弃、相伴相随的生命价值,贝宁教授最终伴随着JohnDonne 的诗沉静地走了。


最后贝宁终于跨越理性的疆界,流下眼泪,泪水不是脆弱,感性也不表示昏昧,受尽病情折磨的贝宁,终于不必把自己包装在理性的盔甲之中,对生命嘲讽、对抗与示强,面对无常显露人性中的谦卑与臣服,有时比武装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气,卸除盔甲与武装之后,人才能回到真正的活在现场,体会当下即是的甘美。




功成名就 vs 贴近自我


贝宁教授对着镜头的说话,像是对观众说话,更像是独白的发声。每个人选择叙说某个经验的方式,都有其意图性(intentionality),此意图性使得当事人朝向某种目的而说、朝向某个对象而说、也因为某种原因而说。这部片子感动我的正是这种主角对着自己说,却又像对著作为观众的我说的那种质问。




去理解人的「话语」(saying),人的话语会给出这人所活的世界,人怎样说自己(的故事)就决定了自己,我们通常也可以经由人的叙说而「看」到这人「所活的世界」如何使他活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人说话本身不只是说了「话」,而是他的「说」给出了一个他存在的世界。


我们的话语建构了我们自己的生命意义与自我价值,当人自我表述的时候,叙说者本人身处话语之中,并参与在话语所蕴生的故事与概念里,因此,话语才有了意义。这部电影的运镜想必是想要产生直接跟观众对话的效果。




罗兰巴特说:「我,只是我此刻口中的我」(I is nothing other than the instance saying ”I”)(1977:145)。许多高度知性(或称为过度理智化的大头脑)的人,常常习惯把自己躲到概念背后,藉此逃避个人和关系的问题。


这时候都是需要慎重以对「此刻口中的我」,必须考虑不同人所发展出的独特生命情调。有时候是像贝宁教授质问死亡,有时候是回顾生命中某个片段,产生了新的理解。


卡谬在『异乡人』中对主角的描述:「这本书的主角之所以被定罪,因为他不肯演戏。就这层意义来说,他是他的社会中的陌生人」。好一个「他是他的社会中的陌生人」像一记闷棍敲在头上。我曾有过被我家人视为「陌生人」的经验,不是因为我不肯演戏,而是因为我演出的不是他们熟悉的戏码。




我记得当家人聚会时故意不通知我,因为他们认为我是家中最忙碌的人,我一定不会有时间加入这种「浪费」时间的餐会。我有严重被拒绝的失落感,我发现原来这20 多年来,我让自己离开原生家庭的贫穷的社经地位身分的同时,我也跟他们拉出了的距离,原来,我一直想要摆脱我是「老芋仔」和「劳工家庭」小孩的阴影。


拉康说:「我们的愿望是他者的愿望」(杜声锋译,1988:34),我的「他者」是社会的阶层结构,是整个升学体制,也是有形或无形的「好」与「对」的主流价值,我理解到:「我活着,但不是我,是社会的主流价值活在我身上」。




心中最原始的乡愁


秘密通常很难永远不被人知道,秘密被揭露是因为时候到了,更因为这种秘密必然扭曲保密者的内在生活。我是在厌倦追逐成功的时候,转身回头才看见自己一直企图摆脱身分认同的辛苦,我当然明白跨越阶级和文化界限并不是生命议题的唯一解释,可是,人所活的世界是了解基础。




我的这些早年经验使我的某些演讲、工作坊颇受欢迎,或者个别治疗和对新手治疗师的督导颇受肯定,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生命经验底层的感通,正流动在我们的互动过程中,这当然令我有满足感。


但有时在学术研讨会中看到某些人拥有基础深厚而丰富知识,他们沉浸在思想世界优游自在,我仍然会觉得有一种疏离的陌生感,好像那不是我的世界,我是误入异域的陌生人。




其实,自我认同的建构过程,涉及了自我意识之客体化和公共性的体现过程(Mead, 1967),「自我」不仅是个人意识的显露,「自我」也揭露了它所存活的社会环境,更重要的是「自我」实际存在于一个共同生活的世界,这种「自我」的在场,向我们保证了世界和我们自己的实存。


所以,我读到柯慈书中,最后一次麦可˙K 被安置在集中营地的医疗中心时,一个照顾他的医生(其实是药剂师)被他吸引。




他认为麦可˙K:「是一个有灵魂的人,一个超越或不在任何归类与范畴之内的人,一个不被教条碰触的灵魂,不被历史污染的灵魂,一个即使被深埋在古埃及石棺里都还是会震动双翼的灵魂,一个在滑稽面具的遮覆之下都还要喃喃自语的灵魂⋯⋯


我们所有人都翻跌进历史的大锅炉中,唯独你,追随着你那愚黯的光明⋯⋯你用古老的方式生活着,在时间里飘移,静观四季的变化」(245 页)我噤不能言,柯慈写出来的麦可˙K是像我这样被社会文化「污染」长大,不断寻求认同的人,心中最原始的乡愁。




我们由于内敛于一个心灵,而共享那个心灵的目的与功能,要成功地解释任何事物,解释者必须先被他们所感动。贝宁教授读诗、教诗、分析诗,有被诗感动吗?有被生活感动吗?只有对于他们自己存在的问题有所感动的人,才能听到文本的信息。


生涯议题反思


1. 贝宁教授在八个痛苦的疗程中,拥有坚毅的生命力去面对病魔,她的自述带着样的风格?反映了什么样的生命态度?


2. 如果是妳,妳会跟贝宁一样接受这种临床研究个案的疗程吗?


3. 医师杰森是贝宁教授昔日的学生,为何对于老师却是抱着医病而不是医人的态度?


4. 贝宁教授最渴望得到什么?她得到了吗?为什么?


5. 即使拥有崇高学术地位的贝宁教授,面对病魔时对生命倍感无奈,生命既是那么无常又难以掌控,在有限的生命里,你可以把握什么?你应该把握什么?


6. 如果你是个临终的病人,你会如何面对生命?如果你有临终的亲友你会如何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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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原本美好,只是缺少善于观察的眼睛;

生涯原本简单,只是缺少善于规划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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